十一、等我回來(下)

離開原本育幼院所在的C市，來到K市各處流浪的這幾年，他們兩個人從十三歲瘦弱的毛頭小子，變成了二十歲面目成熟的青年。

有鑒於育幼院發生的事情，法蘭克斯塔一直很擔心自己會被抓回去關，所以剛逃離育幼院的前幾年，法蘭克斯塔都只敢兼著做一些簡單的取物和跑腿而已的工作而已。

隨著時間過去，察覺沒人找上門的法蘭克斯塔開始兼起打手和駕駛這類風險高價碼也高的工作，吳偶而也會跟著他一起，但大多時候吳還是選擇風險相對小的工地零工。

「你要是被抓了，我才能去保你出來啊。」每次法蘭克斯塔笑他膽小時，吳總是實事求是的這樣說。

那時，他們兩個人東兼西兼的薪水，倒也還算能勉強活著，但現在不同了，他們多了一個小家夥要養。

不，應該說，法蘭克斯塔多了一個小家夥要養，然後任性的要求吳一起養。

「吳，你說小家夥該叫什麽名字啊？」

今天法蘭克斯塔比平時更早一些下工，大概八點左右就回到了橋墩下。

撿回孩子後，法蘭克斯塔每天早出晚歸，沒日沒夜的兼各種工作，但不管再累，他最後總是會拖著身體回來。

雖然β的身體耐受度比Ω強，但仍不是鐵打的，法蘭克斯塔日漸消瘦，但眼底的光卻越發燦爛，特別是看向那孩子時。

「他最近老是學貓咪咪的叫，就叫他咪咪吧。」

吳順了順坐在他膝上的小家夥金燦細柔的短發，小男孩又「咪」了一聲，聽得法蘭克斯塔心都軟了。

「什麽咪咪，聽起來太像事務所裏那些的小妞了。」

法蘭克斯塔起身打了一點水，將雙手裏裏外外刷幹凈後，便將快要滿一歲的孩子抱過來。

「喜歡咪咪叫的話，叫小米好了。」法蘭克斯塔親暱的吻了一口懷中那張咯咯笑的小臉。「小米克斯塔吳，從今天起這就是你的名字了！」

聽到法蘭克斯塔兩人的姓氏結在一起給那孩子時，吳眼裏的笑，甜的能將河水化成糖。

「小米啊，來，叫聲ＰａＰａ來聽！」

法蘭克斯塔將鼻尖蹭入散發香甜蜜香的嬰兒頸間，逗得小家夥又笑又扭的，但當他擡起手準備搔小家夥癢的一瞬，眼中卻閃過一絲驚慌的神色，手也僵在半空中。

這陣子吳察覺法蘭克斯塔會下意識的不斷去洗手，洗完後又反覆檢視然後再去洗一次。

這種情況在養了小米後變得更加頻繁了。

吳知道法蘭克斯塔潛意識中一直覺得自己的手很臟，臟得不配擁抱小米。

明明救了小米的是他，為了小米沒日沒夜工作到近乎到快死了的也是他。

明明法蘭克斯塔比誰都有資格抱著小米。

「小米聽起來明明就跟咪咪差不多。」

吳輕輕將對方從那種陰暗的情緒中拉了回來，並將自己眼底的擔憂藏的更深。法蘭克斯塔不喜歡被人觸碰傷口，也不喜歡他太多的關心。

「而且他應該才剛滿一歲，怎麽會說話。」

「說不定我家小米是天才啊！」法蘭克斯塔回過神，恢覆了原先輕快的樣貌，把懷中的孩子高高舉起朝小肚肚呼氣。

「你今天吃過了嗎？」吳以閑話家常的口吻詢問。

「吃過了。」法蘭克斯塔也一如既往地給出同樣的答案。

但真實的答案他倆都心知肚明。

法蘭克斯塔平日就沒什麽閑錢吃什麽東西，有的錢也僅夠買為了活下去的那一片吐司而已。

再多了兩個人要養後，他幾乎就只靠著灌水和兩天才吃一塊面包度過了。

所以他除了上工日外，其他時間都努力躺好躺滿，能休息時絕對不浪費半分體力。日後懶散的坐姿大抵就是這段日子養成的。

突然一陣鬧鈴聲響起，打斷了這幅和樂的家庭畫面。

法蘭克斯塔空出一只手拿出口袋中配給的黑殼手機，在檢視訊息時，臉上慈父般的神情逐漸狠戾情緒取代。

察覺到變化的孩子，伸出小小的手朝抱著他的人的雙頰拍了拍，發出嗚嗚的鳴聲，蜜香也纏繞上了一絲淡淡焦慮的苦味。

「啊，小米，沒事，Ｐａｐａ又要出門工作了，米米跟吳待在這裏乖乖的待在這裏等Ｐａｐａ回來啊。」

法蘭克斯塔又蹭了蹭那孩子，將蜂蜜的氣味浸染全身後，將孩子穩穩地放回吳腿上，朝坐在堤畔一臉擔憂的吳露出堪比春日晴空的燦笑。

「你也是，乖乖等爹地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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